金黄的宝贝
已有 224 次阅读 字数(5336) 2010/5/25 15:47:46
这就是那个金黄的宝贝的故事。
一个鼓手的妻子到教堂里去。看见新的祭坛上有许多画像和雕刻的安琪儿；那些在布
那些着上色和镀了金的木雕的像也是那么美。 上套上颜色和罩着光圈的像是那么美。
非常可爱。不过上帝的太阳光比那还要可爱。当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头发像金子和太阳光。
显得更亮，苍郁的树丛中照着。更红。直接看到上帝的面孔是非常幸福的直接
于是坠入深思里去，望着这个鲜红的太阳。想起鹳鸟将会送来的那个小家伙。注：据丹
小孩子是由鹳鸟送到世界上来的请参看安徒生童话《鹳鸟》于是鼓手 麦的民间传说。
希望她小孩也能带来这种光辉，妻子就变得非常高兴起来。看了又看。最低限度要像
祭台上一个发着光的安琪儿。
样子真像教堂里的一个安琪儿 当她真正把抱在手里的一个小孩子举向爸爸的时候。
长了一头金发 — 落日的光辉真的附在头上了
财富， 金黄的宝贝。太阳！母亲说。于是吻着他闪亮的鬈发。吻
有生命，像鼓手房中的音乐和歌声；这里面有快乐。有动作。鼓手就敲了一阵鼓 — 一阵快
乐的鼓声。这只鼓 — 这只火警鼓 — 就说：
不要相信妈妈讲的话吧！咚 — 红头发！小家伙长了一头红头发！请相信鼓儿的皮。
隆咚！ 隆咚。
讲着同样的话。 整个城里的人像火警鼓一样。
没有什么话可说；叫比得 这个孩子到教堂里去；这个孩子受了洗礼。关于他名字。
连这个鼓儿，全城的人。都叫他鼓手的那个红头发的孩子比得 ” 不过他母亲吻着他
把他叫金黄的宝贝。 红头发。
那粘土的斜坡上， 那高低不平的路上。许多人刻着自己的名字，作为纪念。
扬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鼓手说。于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小儿子的名字也刻下来。
刻在印度庙宇的墙上：强 燕子飞来了长途旅行中看到更耐久的字刻在石壁上。
不朽的名字 — 那么古老，大帝王的丰功伟绩。现在谁也认不清，也无法把它念出
来。
真是声名赫赫！永垂千古！
斜坡上挖出一些洞口。阵雨和薄雾降下来， 燕子在路上的洞洞里筑了窠。把那些名字
洗掉了鼓手和他小儿子的名字也被洗掉了
可是比得的名字却保留住了一年半！父亲说。
咚， 傻瓜！那个火警鼓心中想；不过它只是说：咚。咚，隆咚咚！
这个鼓手的红头发的儿子 ” 一个充满了生命和快乐的孩子。有一个好听的声音；
而且唱得和森林里的鸟儿一样好；声音里有一种调子，会唱歌。但又似乎没有调子。
教 可以成为一个圣诗班的孩子！妈妈说。可以站在像他一样美的安琪儿下面。
堂里唱歌！
简直是一头长着红毛的猫！城里的一些幽默人物说。鼓儿从邻家的主妇那里听到
这句话。
不要回到家里去吧！街上的野孩子喊着。如果你睡在顶楼上， 比得。屋顶一定会
看起来像火在烧。火 起火（注：这是作者开的一个文学玩笑；这孩子的头发是那么红。
警鼓也就会敲起火警。
请你当心鼓槌！比得说。
却勇敢地向前扑去， 虽然他年纪很小。用拳头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野孩子的肚皮顶了一
这家伙站不稳，下。倒下来了别的孩子们就飞快地逃掉。
皇家一个管银器的人的儿子。非常喜 城里的乐师是一个非常文雅和有名望的人。
有时还把他带到家里去，欢比得。教他学习拉提琴。整个艺术仿佛是生长在这孩子的手指上
希望做比鼓手大一点的事情 — 希望成为城里的乐师。
想当一个兵士！比得说。因为他还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孩子；仿佛觉得世界上最
美的事情是背一杆枪开步走；
一、二！一、二！并且穿一套制服和挂一把剑。
应该学会听鼓皮的话！隆咚， 啊。咚，咚，咚！鼓儿说。
升为将军！爸爸说。不过， 只希望他能一步登天。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就
非得有战争不可！
愿上帝阻止吧！妈妈说。
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呀！爸爸说。
会的会损失我孩子！说。
不过假如他回来是一个将军！爸爸说。
没有腿！妈妈说。不， 回来会没有手。情愿有我完整的金黄的宝贝。
隆咚！隆咚！隆咚！火警鼓也响起来了战争起来了战士们都出发了鼓手的儿子也
金黄的宝贝！妈妈哭起来。爸爸在梦想中看到成名 ” 跟他一起动身了红头发。
而应该待在家里学习音乐。 城里的乐师认为他不应该去参战。
比得笑。不过他有人把他叫 “ 狐狸皮 ” 注：有一种狐狸的 红头发！战士们喊。
把眼睛掉向别处望 毛是红色的这儿 “ 狐狸皮 ” 影射 “ 红头发 ” 这时他就紧咬着牙齿。
不理这种讥讽的语句。 望那个广大的世界。
有勇敢的性格， 这孩子非常活泼。有幽默感。一些比他年纪大的弟兄们说，这些特点是
行军中的最好的水壶 ”
被雨和雾打得透湿。不过他幽默感却并不因此而 有许多晚上他得睡在广阔的天空下。
大家起床呀！生来就是一个鼓手。 消散。鼓槌敲着：隆咚 — 咚。
不过晨曦已经呈现了空气很冷， 这是一个战斗的日子。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战争很
但是火药气比雾还重。枪弹和炮弹飞过脑袋，热。空中有一层雾。或穿过脑袋，穿过身体和
面孔像粉笔一样惨白。这 四肢。但是大家仍然向前进。有的倒下来了太阳穴流着血。
个小小的鼓手仍然坚持着他健康的颜色；没有受一点伤；带着愉快的面容望着团部的
高兴得不得了好像一切是为了消遣而存在所有的枪弹 那只狗儿 — 面前跳。
都是为了好玩才飞来飞去似的
而这命令是不能收回的不过人们可以后退， 冲！前进！冲！这是鼓儿所接到命令。
而且这样做可能还是聪明的方法呢。事实上就有人喊：后退！因此当我小小的鼓手在
懂得这是命令，敲着 “ 冲！前进！时候。而兵士们都是必需服从这个鼓声的这是很
也是一个走向胜利的号召，好的一阵鼓声。虽然战士们已经支持不住了
这一阵鼓声使许多人丧失了生命和肢体。炮弹把血肉炸成碎片。炮弹把草堆也烧掉了
也许就在那儿躺一生。想这件事情有什 伤兵原本可以拖着艰难的步子到那儿躺几个钟头。
哪怕人们住在离此地很远的和平乡村里也不得不想。那个鼓 么用呢？但是人们却不得不想。
因为他儿子比得在作战。 手和他妻子在想这件事情。
听厌了这种牢骚！火警鼓说。
但是已经是早晨了鼓手和他妻子正在睡 现在又是作战的日子。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战场上、上帝手中 ” 觉 — 几乎一夜没有合上眼；谈论着他孩子。
梦见战争已经结束，孩子。父亲做了一个梦。战士们都回到家里来了比得的胸前挂着一个
看到那些画像，银十字勋章。不过母亲梦见她教堂里面去。那些雕刻的金发的安琪儿
唱着 看到亲生的儿子 — 心爱的金黄的宝贝 — 站在一群穿白衣服的安琪儿中间。
和善地对妈妈点着头。 只有安琪儿才唱得出的动听的歌；于是跟他一块儿向太阳光飞去。
就醒了上帝把他接走了说。于 金黄的宝贝！大叫了一声。
把头藏在床上的布帷幔里，合着双手。哭了起来。现在什么地方安息呢？人们
为许多死者挖的那个大坑里面吗？也许他躺在沼泽地的水里吧！谁也不知道他坟墓；谁
也不曾在坟墓上念过祷告！于是嘴唇就隐隐地念出主祷文（注：主祷文是基督教
徒祷告上帝时念的一段话。见《圣经 · 新约全书 · 马太福音》第六章第九至十三节。来。
那么困倦，垂下头来。于是便睡过去了
梦里， 日子在日常生活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这是黄昏时节；战场上出现了一道长虹 — 挂在森林和那低洼的沼泽地之间。有一个
底下一定埋藏着宝贝 — 金黄的宝贝 传说在民间的信仰中流行着：凡是虹接触到地面。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小小的鼓手；因 现在这儿也有一件这样的宝贝。除了母亲以外。
此梦见了
梦里， 日子在日常生活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头上没有一根头发 — 一根金黄的头发 — 受到损害。
妈妈如果看见他或梦见他 隆咚咚！隆咚咚！来了来了鼓儿可能这样说。
也可能这样唱。 话。
大家带着胜利的绿色花圈回家了因为战争已经结束， 欢呼和歌声中。和平已经到来
好像要把路程弄得比原来要长三倍似的 团部的那只狗在大家面前团团地跳舞。
许多日子、许多星期过去了比得走进爸爸和妈妈的房间里来。肤色变成了棕色的
面孔像太阳一样射出光来。妈妈把他抱在怀里，像一个野人一样；眼睛发亮。吻他嘴唇
吻他红头发。重新获得了孩子。虽然他并不像爸爸在梦中所见的那 吻他眼睛。
胸前挂着银质十字章，样。但是四肢完整 — 这正是妈妈不曾梦见过的欢天喜地
哭。比得拥抱着那个古老的火警鼓。 笑。
这个老朽还在这儿没有动！说。
于是父亲就在上面敲了一阵子。
倒好像这儿发了大火呢！火警鼓说。屋顶上烧起了火！心里烧起了火！金黄的宝
贝！烧呀！烧呀！烧呀！
后来怎样呢？后来怎样呢？请问这城里的乐师吧。
比得已经长得比鼓还大了说。比得要比我还大了然而他皇家银器保管
比得半年就学到 人的儿子啦。不过他花了一生的光阴所学到东西。
头发也闪着光辉 — 具有某种勇敢、某种真正善良的品质。眼睛闪着光辉。
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看她 应该把头发染一染才好！邻居一位主妇说。警察的那位小姐这样做过。
结果多么好；立刻就订婚了
所以她得经常染！ 不过她头发马上就变得像青浮草一样绿。
邻居的主妇说。比得也可以办得到和一些有名望的家庭来往 有的钱呀。
教洛蒂小姐弹钢琴呢。 甚至还认识市长。
居然能弹钢琴！能弹从他心里涌出来的最动听的还没有在乐器上写过的音乐
也在黑暗的夜里弹。邻居们和火警鼓说：这真叫人吃不消！ 明朗的夜里弹。
一直弹到把他思想弄得奔腾起来， 弹着。扩展成为未来的计划：成名！
比得的心里引起 市长先生的洛蒂小姐坐在钢琴旁边。纤细的手指在键子上跳跃着。
而是发生过许多次！最后 一起回声。这超过他心里所有的容量。这种情形不只发生过一次。
并且朝她那对棕色的大眼睛盯着望。只 有一天他捉住那只漂亮的手的纤细的手指吻了一下。
一直红到脖子和肩上 有上帝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不过我可以猜猜。洛蒂小姐的脸红起来。
其中之一是政府高级顾问官的 一句话也不回答。随后有些不认识的客人到房间里来。
有高阔的光亮的前额，少爷。而且他把头抬得那样高，几乎要仰到颈后去了比得跟他
一起坐了很久；用最温柔的眼睛望着他
谈起在提琴里藏着的金黄的宝贝。 那天晚上他家里谈起广阔的世界。
成名！
隆咚， 隆咚。隆咚！火警鼓说。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想这屋子一定要起火。
第二天妈妈到市场上去。
告诉你一个消息！回到家里来的时候说。 比得。
一个好消息。市长先生的洛蒂小姐跟高级顾问官的少爷订婚了这是昨天的事情。
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信！比得大声说。不过妈妈坚持说：真的从理
发师的太太那儿听来的而理发师是听见市长亲口说的
并且坐了下来。 比得变得像死尸一样惨白。
天老爷！这是为什么？妈妈问。
好， 好。请你不要管我吧！说，眼泪沿着他脸上流下来。
金黄的宝贝！妈妈说， 亲爱的孩子。同时哭泣来。不过火警鼓儿唱着 — 没
心里唱。 有唱出声音。
洛蒂死了洛蒂死了现在一支歌也完了
许多很长的词儿， 歌并没有完。里面还有许多词儿。许多最美丽的词儿 — 生命中的
金黄的宝贝。
简直像一个疯子一样！邻居的主妇说。大家要来看她从她金黄的宝贝那儿来
要来读报纸上关于他和他提琴的记载。还寄钱给她很需要，信。因为她现在
一个寡妇。
为皇帝和国王演奏！城里的乐师说。历来没有过这样的幸运。不过他
学生；不会忘记他老师的
爸爸做过这样的梦 ” 妈妈说；梦见比得从战场上戴着银十字章回来。战争
中没有得到这比在战场上更难。现在得到荣誉十字勋章。要是爸爸仍然活着看到
多好！
因为那个鼓手的红头发的儿子比得 — 成名了火警鼓说。城里的人也这样说。
亲眼看到小时拖着一双木鞋跑来跑去、后来又作为一个鼓手而为跳舞的人奏乐的比得 —
现在成名了
就已经为我拉过了市长太太说。那个时候他非 没有为国王拉琴之前。
又荒唐！丈夫听到这件傻事的时 常喜欢洛蒂。一直是很有抱负的那时他既大胆。
曾经大笑过！现在洛蒂是一个高级顾问官的夫人了 候。
曾经敲起 这个穷家孩子的心灵里藏着一个金黄的宝贝 — 作为一个小小的鼓手。
这是一阵胜利的鼓声。胸怀中有一个 冲！前进！对于那些几乎要撤退的人说来。
好像它里面有一个完整的风琴，金黄的宝贝 — 声音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提琴上爆发。
像仲夏夜的小妖精就在弦上跳舞似的人们里面听出画眉的歌声和人类的清亮声
使得他名字在整个国家里驰名。这是一个伟大的火炬 — 音。因此它使得每一颗心狂喜。
一个热情的火炬。
老太太们也这样说。之中一位最老的妇人弄到 真是可爱极了少妇们说。
其目的完全是为了要向这位年轻的提琴家求得一小绺浓密而美 一本收藏名人头发的纪念簿。
那个金黄的宝贝。 丽的头发 — 那个宝贝。
快乐得像一个国王。 儿子回到鼓手的那个简陋的房间里来了漂亮得像一位王子。
哭得像任何人 眼睛是明亮的面孔像太阳。双手抱着他母亲。吻着他温暖的嘴。
对装茶碗和花瓶的碗柜也点点头。 快乐中哭泣一样。对房间里的每件旧家具点点头。
对那张睡椅点点头 — 小时曾在那上面睡过。不过他把那个古老的火警鼓拖到屋子的中央
对火警鼓和妈妈说：
爸爸可能会敲一阵子的现在得由我来敲了 今天这样的场所。
连它上面的羊皮都高兴 于是就在鼓上敲起一阵雷吼一般的鼓声。鼓儿感到那么荣幸。
得裂开了
母亲也会由 真是一个击鼓的神手！鼓儿说。将永远不会忘记他想。
于这宝贝而高兴得笑破了肚皮。